“啧,没想到已经变的这么大了,你这家伙到底吃了多少人啊!”
和少年颤抖的声音不同,也不似魔物的喃喃低语,那清冷而慵懒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显的尤为响亮,虽然算不上多么富有活力,但是对于现在的少年来说却带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向说话的方向看去,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站着一个人影,那是一位看起来应该和他同龄的少女,一头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白色的外套上下翻飞和皎洁的月光交相呼应,简单的装扮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偶然路过的学生,但是一柄长刀却握在她的手中,打破了那份宁静。她头顶的灯光让额前的碎发在她的脸上被投下了一片阴影,所以少年无法看清她的外表,但是她的下巴白皙而消瘦,引人一阵遐想,想来外貌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她突兀的出现在那里,简单的帆布鞋踩在柏油马路上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所以在她开口之前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虽然和他一样具有着人形,但是他却觉得少女是和这些魔物一样,属于非日常的存在,因为那向他走来的身影太过于端丽,甚至让他有种恍如梦境的错觉。这时那东西总算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多出来的猎物身上,发出了‘咿咿呀呀’的怪叫声,那声音不似之前的呢喃低语,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似于嘶吼般的声音。
似乎在那个怪物的眼中,眼前这位外表靓丽的少女是应该被警戒的敌人。
这时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那边的胆小鬼,劝你最好把眼睛闭上。”
少女这么说着的同时将长刀平举到胸前,左手握刀鞘,右手握住刀柄,接着一道寒光闪过,下一秒几乎和少女同高的长刀从鞘中弹射而出,然后她就再没管坐在地上的人,松开刀鞘改为双手持刀,少女脚下用力一蹬,布鞋柔软的胶底和地面碰撞摩擦之后带动着少女整个人窜了出去,不消片刻就来到了魔物的面前。
她与魔物之间十几米的距离形若无物,他甚至还没有听见刀鞘落地的清脆声音。
与常规刀具相比更加薄而窄的刀刃划出一道银光,紧接着下一秒那东西惨叫一声,疼痛似乎更加的激起了它的愤怒,发出一阵巨吼之后暴躁的向少女发起攻击,复数的声音同时嚎叫起来让人仅是听着就不寒而栗,然而少女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看不出一丝的慌乱。
“切,太浅了吗。”
这么的嘟囔了一句,慵懒的语调充满了让人心安的自若,平静的就好像只是在谈论今天的晚餐,她降低重心将刀平举在耳边,摆出了一个少年说不上门派名字的起手式。黑色的眼眸看着向她扑过来的魔物,眼神凌厉,手起刀落,就好像是专业的舞蹈演员一般,动作迅捷而连贯,姿态优雅而高贵。
少年根本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有凌空的几道银线划过,落在那东西的身上,然后它庞大的身躯顺着刀砍出的痕迹缓缓的裂开,伴随着凄厉的叫喊消失在了原地。
那东西的碎片在最后绽放出了耀眼而壮阔的光彩,为这个异常的世界画上了终止符。
但是他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当少女的身影出现之后他突然感觉这里的风向似乎都发生了转变,原本笼罩在这里的那种诡异和压迫感已经荡然无存,就好像是有什么人将那层幕布给取走了一般,周围的光线恢复了正常,他甚至能够再次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嬉笑声,时间又重新开始了流逝。
随着魔物的消失,这里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似乎都尽数消散了,魔物消失的干净,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让少年差点以为之前的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好在少女还在,这是这件非日常的最后一点证明。
“不是让你闭眼的吗?”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就好像是为画面按下了启动键一般,他感觉自己终于又再次的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等到回过神之后才发现少女已经利落的收刀入鞘来到了他的面前,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眼前的是一位外表秀丽的少女,以及她被眼罩遮蔽的右眼。
对方的形象就好像是从某部漫画中走出来的主人公一般,让他一瞬间有点走神。
“有受伤吗?”
被对方这么一问,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摔了一跤,抬起手果然能看到上面的擦伤,大概还有膝盖上的,也许是因为原本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身上的疼痛终于迟缓的传递了过来,但是当他将这些给少女展示了之后结果却得到了来自对方的更加不耐烦的一脚,而且还直接踢在了他受伤的腿上。
顿时一种针扎般的刺痛自腿部一路攀沿直至大脑。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解的看着对方,结果被那只唯一露出来的黑色眼眸瞪了回去,少女有着十分漂亮的眼睛,黑色的睫毛很长,眼角微微上挑让她看起来充满了自信,黑色的瞳孔仿佛璀璨的夜空,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其中。他感觉这样一对漂亮的眼睛不应该被任何的东西所遮盖住,但让人意外的是少女带着眼罩的形象又与她十分贴合,丝毫没有半点突兀的感觉。
“蠢货,我说的不是这种伤。”
“对,对不起。”
虽然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错了,但是被少女过于强大的气场所逼,他还是不自觉的道了歉,只是这么说完对方却露出了更加不耐烦的表情。
“你道什么歉啊,”这么说完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到底为什么会有普通人跑进来啊?”
从语气中听起来似乎是在埋怨着谁,不过还不等他想清楚被埋怨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对方就已经恢复了冷漠的神情,直射过来的视线冰冷的不含一丝温度。
“嘛,虽然你会误闯进来确实是我们的失误,不过,”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然后又走近了几步,“抱歉了。”
一瞬间他感觉浑身的寒毛直立,发自心底的恐惧来的毫无根据,大脑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不停的叫嚣着‘快点远离这个人’,‘她很危险’。应该逃跑的,但是发软的双腿还没有恢复,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少女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他,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犹如无机质的黑色矿石,深邃、冰冷、不含丝毫感情。
长刀再次出鞘,恐惧使他全身发麻。
“等…”
“拜拜。”
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少女双手持刀高举过头顶,冰冷的刀刃与月光交相呼应,泛起的银色带来了仿若冰霜般的寒气,虽然不知道那把长刀的名字,但是就算是他这个外行也能够感受得到从那凌厉刀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刀刃很薄,看起来非常的脆弱,但是他敢保证这把刀一定比任何的剑刃更加锋利。
一瞬间时间的流逝再次变的模糊不清,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宝刀落下,紧接着视线转为黑暗,记忆的最后只剩下那张白皙而冰冷的脸庞。
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脑海中再次响起同样的疑惑,但是这一次,当长刀落下的那一刻他却感觉意外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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